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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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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懷柔腹中這個孩子確實是江以詢的, 不過這個孩子得來的手段並不怎麽光彩,所以她在第一時間並沒有告訴江以詢。她準備等月份再大一些,等孩子反成了型不能被墮胎之後, 再用此來威脅江以詢, 逼著江以詢娶她。

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, 陳擬錦的案子就被人翻出來,讓她不得不將懷中的孩子說出來, 當做是自己的一道護身符。她肚子裏的可是江家這一代的第一個孩子,皇帝自小被江家養大, 定然是不會傷害這個孩子,說不定她也能跟著求得一線生機。

她正思忖著一會該說些什麽, 怎麽說服新帝。她正在猶豫著要不要往墻上一撞,弄個頭破血流為自己爭取幾分同情時,就看見外面的門被突然打開了。

昏暗的室內突然迎進光,她下意識遮住自己的眼睛,然後起身向面前的男人行禮。

“你想說些什麽?”江行舟沒有多看她,單刀直入問。

周懷柔其實還沒有完全想好下一步應該怎麽做, 猛然被這麽一問, 腦子頓時成了一片空白,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
江行舟眉心蹙了蹙, 挑眉看過去,眼神中透著一股冷意,“什麽意思?”

周懷柔下意識打了個哆嗦,“皇上, 我想讓您成全我和以詢哥哥。我們之間都已經有個孩子, 孩子是無辜的。”

男人就站在屋子門口, 身形挺立, “還有呢?”

還有什麽?周懷柔一時摸不清他這句話的意思,完全不知道怎麽開口,就看見男人就要轉身離開。她頓時慌了,脫口而出道:“江以詢一直喜歡陸雲嬈,你要是願意幫我,讓我和他在一起,我還能幫你看著他。要是不然的話,他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。”

“我憑什麽相信你。”江行舟看向她,一瞬間目光淩厲像是要將所有的偽裝都給拆掉。

周懷柔緩了一口氣,想想既然都已經到了這麽地步,她幹脆就將所有的事情坦白。於是她便開口說:“當時他背著忠勇侯府,想要和廢太子那邊搭上線。但他沒有什麽能直接和廢太子接觸的機會,便將我送入到宮中。”

她接下來簡單說了她是如何討好鄭皇後,如何籠絡七公主,又如何在江以詢和太子中間牽線搭橋。說完之後,她有些幽怨道:“我從小便愛慕於他,心甘情願為他做這些,只想著看著他位高權重不受別人欺負。但我逐漸發現,我為他犧牲這麽多,但是她心裏面另外裝著一個人。

他應該早就知道你的計劃,聯合廢太子不過就是想將你踩下去,好霸占陸雲嬈。”

看著面前的男子周身的氣息一下子又黑又沈,周懷柔咽了咽口水,聲音也低了幾度,“如果你不相信的話,你可以派人去他的書房中找找,他的房間裏藏著許多陸雲嬈的畫像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周懷柔不明白這句知道了算是什麽意思。

實際上江行舟早就知道江以詢和廢太子之間有聯系,甚至在察覺到他們的計劃之後曾經有意無意透露出部分。他不是沒有想過動手,只是那時候江和豫為他親自帶兵出站,穩定邊境獲得兵力。老夫人應該是對他們的行動有所察覺,才會那時候讓江以萱去邊境,並提前向他要了保證。無論將來如何,要留給江以詢一條命。

這是他欠江家的,所以才容忍江以詢到了今天。

不過他也沒有一昧相信周懷柔的話,而是在隔天親自去了一趟忠勇侯府,準備親自察看。

他去的時候沒有驚動任何人,就是江和豫看見他有點意外。不過江和豫什麽也沒有多問,看了他好一陣子之後,才說,“要不中午留下來用飯?”

他想了想之後,補充說,“只有我們兩個人,好久沒有和你喝酒了。”

自從先皇駕崩、江行舟即位之後,他整個人一下子衰老很多,兩鬢也開始生出白發,有時候甚至會一個人坐在堂前發呆,誰也不知道他都在想些什麽。他也開始缺席早朝,連軍營也很少去,就是以前的那些將領過來拜訪,他也很少出去和人見面。

江行舟不放心讓太醫過來替他診斷,太醫說他身體康健,沒有任何不適。

那應當就是心病,他的心病是什麽,江行舟比任何人都清楚。

江行舟怔怔看著他,點頭應聲,“好。”

中途的時候,他去了一趟江以詢的書房。江以詢今日不在府上,門口的小廝也不敢攔著,他沒有費什麽時間就進去了。與他簡單的書房不同,江以詢的書房才真正有世家子弟應有的排場。多寶格上擺設不少飾品,從瓷器到玉石應有盡有,就連隨處擺在兩旁的半人等高花瓶也是汝窯。

其餘的便是各種各樣的書籍,墻壁上倒是掛著幾幅畫,不過和人物肖像圖沒什麽關系,而是出自大家之手的風景圖。

他掃了一圈之後就要離開,懷疑是周懷柔為了增加談判胡亂說了爭取。但是在轉身時候,他眼角的餘光留意到江以詢放在書桌旁的一方錦盒。他預感到什麽,沒有多加猶豫就直接過去將錦盒打開,錦盒裏裝著幾個畫軸。他之間已經有預感知道裏面可能裝著些什麽,可真的將動畫軸展開,看著上面極為熟悉的面容時,他心上還是有種說不出來的沈悶。

他是學過繪畫的,師從名師,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作畫的人在作畫時傾註的感情。

那是一種炙熱而又明白的愛意。

江以詢喜歡阿嬈,他的腦海中浮現這個想法。

以前江以萱和阿嬈的關系好,連帶著她和江以詢的關系也很近。他好像聽到傳言說,周氏曾向老夫人提出過,想讓老夫人出面替江以詢向陸家提親。老夫人當時沒有同意,只說日後兩家要是都有這方面的意思就再說。

他那時不關心這些,還是老夫人在問他有沒有心上人的時候,順便聽了一下,並不放在心上。

但是現在,原本不放在心上的消息在腦海中突然清晰無比,讓他忍不住去猜測,如果當初他沒有救下阿嬈,阿嬈也沒有發現是江以詢誤認了救命之恩,那麽是不是江以詢會按照命裏的軌跡和阿嬈在一起?

他知道這全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猜測,但只要是想到這種可能,他心臟的地方就有些不舒服。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顆心被人放進了密封的罐子裏,沈悶得讓人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。

最後,他也沒有等江以詢回來,將所有的畫作銷毀之後,就出去了。

見他過來,江和豫問了一聲,“剛剛去哪裏了?快點過來吧,我讓人將梅花樹下面的青葉酒挖了出來,今天我們好好喝上一杯。”

“嗯。”江行舟落座,想了想之後將周懷柔懷孕的事簡單說了下,“要真的是他的孩子的話,還有些麻煩。”

說完之後,他便看向江和豫。

“沒有什麽麻煩的,該怎麽做就怎麽做,那孩子心性不成。”江和豫感嘆了一聲,“那孩子出生時期也不好,那時候他的祖父和父親上了戰場,我後面跟著過去。他便交給長嫂教養,養得性子越發偏激。他這輩子已經這樣了,沒有辦法改過來,說起來我作為他的叔父也有部分的責任。”

當年先皇忌憚江家在軍中的勢力,先後在糧草和隨行的兵部人員中動了手腳,導致兩代曾赫赫有名的將軍慘死沙場。那時江和豫隱匿在長兄的光環之下,其實並不怎麽出彩,卻被逼著迅速成長,頂起忠勇侯府的門戶。

說到底是皇家對不住江家,江以詢是他這一代唯一的男丁。

江行舟點點頭,敬了他一杯酒。

江和豫露出一個寬和的笑容,喝了一口酒。“下次讓皇後娘娘也過來吧,我好久都沒有見過她。說來我也要和她道歉,當初要不是我自作主張先找上陸家的話,你們當中也不會發生那麽多磨難。”

“她最近忙著宮宴,等中秋過去,我就帶著她過來。”

“也好,她性子不錯,看著你的時候眼裏就像是會發光一樣。”江和豫有瞬間走神,沈浸在過去的回憶當中,又悶了一口酒,“你要是認定她的話,就好好對她,畢竟是要過一輩子的人。你過得好了,我才對你娘親有個交代。”

江行舟猛然看向他,眼裏有些錯愕。

江和豫露出笑容,身上沒有一點兒過往對他的嚴肅正經,寬容平和到是他真正的父親,“不是說安王和胡人勾結,準備南下起兵造反。這種事情你不用瞞著我,我清楚。當初我不小心讓他逃了,現在倒是成了禍害。這是我的失誤,我自然是要將他親手修正過來。”

“朝中良將不少,我剛上位,現在正是他們表忠心的時候,不用你去。”江行舟反駁。

“可是我最有經驗,且最適合,不是嗎?”江和豫舉起酒杯,伸到前面去和他碰了一下杯子。

玉制的酒杯碰撞的發出悅耳的聲音,他朗聲笑著,“說不定我回來的時候,你都已經有了孩子。我總是要積攢些家底,當做是給他的見面禮。”

手背上青筋浮起,江行舟下頜緊繃。他將酒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,猛得站了起來,“你留在京城便是,這是軍令。”

說完他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,直接離開。

“好小子。”江和豫看著他的背影,半天才回過神慢慢低頭,將那只剩了半杯的酒一飲而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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